凌晨时分
从沉睡中醒来
太安静了
我躺在睡床上想着
这个夜晚静得好诡异
咻一声
停电了
正想在这个又静又黑又很诡异的夜晚重新闭上眼睛
霎那间
地动天摇
我睡意全消往上弹跳
整栋房子左右上下摇动着
我只来得及蹲在床边双手靠着地板
大地在释放着一股排斥的力量
仿佛身处没有安全带系紧的云霄飞车我无处可靠
身边架子上的书本以及装饰品一个个砸在我身上
不太痛
只觉惶恐
有一瞬间，
没有办法思考。
然后像是云霄飞车也有结束的时候
晃动越来越小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停止了
我还蹲在原地大口的喘气怀疑刚刚那一切是不是真实发生过
一阵骚动
人潮从附近的高楼涌了出来
越来越多人聚集在我家楼下的巷子
我虽然是个大近视眼
但不必看表情我也感受到了所有人的失措
整个晚上余震不断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接下来不晓得多少天
我翻开报纸打开收音机
看到听到的都是死伤人数不停上升的消息
后来我干脆连报纸都不翻开恐怕悲痛的心情随着眼泪就这样掉出来
在无情的灾难面前我们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那一阵子我因为手术后的复诊还有为了要去探望当时住在医院里的同学
常常就在来回家里和医院的公车里
感受到大家低落的情绪
当很多人在你生活的城市中死去
你会发现到四周好苍白仿佛这个城市已经三魂不见七魄
然而我相信那些乘客跟我一样
都会在路上来来往往或载着救济品或抱着棉被赶往救灾中心的人们身上找到一丝温情一点温暖
因为余震不断
我养成了在身边放置一杯清水的习惯
只要水面呈现波纹就下意识的想夺门而出
(这里有一个小插曲 - 看到水面波纹时我还连想到竟是侏罗纪公园)
除了这个
还要忍受洗澡洗到一半蚂蚁蟑螂从墙壁裂缝中倾巢而出的情景
通常这个时候我只能赶紧用最快的速度打理自己穿上衣服
因为小昆虫们都是超准的地震预报器
于是像惊弓之鸟活着的我不停梦到地面龟裂隆起我遍寻不获我的家人情节
这是一段我几乎从来没有提起过的记忆片断
到现在想起我还是会有一点精神衰弱的感觉
那些心理上的负担
还有地震来时那种大地怒吼的声音
这一辈子经历一次就已经够了
哦
我忘了告诉你
那是1999年9月21日的凌晨
我在台湾
我住的地方离发生那一场里式7.3级的震央
非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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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来西亚也许没几个人
包括我本身
真正见识过大地震的威力
四川大地震
我们看到了满目疮痍的灾区图片
我们同情我们不忍心我们掉眼泪我们哀悼我们施舍
然而到达灾区
那种巨大的心理震撼也许就已经震得你说不出话来
我们常常看到
在非常灾难中人与人之间散发出的人性光辉
一则一则的感人纪录英雄事迹被不停的报导
看到人们连自己的命也可以不要的拼了命的救人
换着是我我也许也会这么做
只有这样才能一直保持忙碌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别的事
随着时间的过去
获救的生存者越来越少
冰冷腐烂的尸体越来越多
如此沉重你我又怎么负荷得了
夜深人静时
悲惨的画面像简报一页接一页的自动播放
够折腾了
村庄可以重建
心灵的伤害又该如何？
